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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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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麽,大小姐,我被你抓到了,怎麽辦?”

禪院甚爾說完這句話後,有意揚起脖子傾下上半身,湊近了彌子的臉頰,視線呈俯視角度——說來也奇怪,關於討好女人這種事,他幾乎是天生就有的本能。

對他的表態沒有絲毫羞澀,大小姐反而理所當然道:“那就別跑了,一直待在我身邊。”

少女這麽說完之後,在對方興致勃勃的眼神裏,補充了一句:“記得不準找別人討錢,這樣很丟人現眼。而且搶劫是不對的。缺錢的話我給你啊。”

她一本正經的、像是幼稚園大朋友告訴小朋友要好好吃飯的態度,讓禪院甚爾有些想笑。

這女孩挺有意思的。

明明就不會尊重人,卻會在無意識中將對方拉進可以容忍她這種不尊重的“一夥”之中。就仿佛他在有意討好對方,對方也在無意識討好他一樣。

雖然知道這都是錯覺,但是禪院甚爾還是很莫名的有些樂不可支。

“好啊,”他笑了一會兒然後道,“那我就不跑了。”

他撐著傘,和大小姐走了一段路,大小姐就不耐煩了。她安排了家裏的司機過來接人,之前就近找了家品牌服裝店,隨便買了套衣服丟給禪院甚爾:“……你先換一身,到時候喜歡什麽自己挑,我報銷……”

她說著,又覺得這一身衣服實在和對方的氣質不太搭,於是忍不住咬指甲:“如果你很介意的話,我讓司機送來我父親的和服也行。”

“你送的東西,我自然很介意,”禪院甚爾一邊脫衣服一邊看她,笑的有些漫不經心,“怎麽可能隨便換成別人的東西。”

他說這些話簡直信手拈來,如果說是天生的本能也很奇怪。

彌子轉了個身望向窗外的雨幕:“對了,我還沒問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禪院甚爾見她看也不看就自然地轉過身,卻偏偏神態沒有一絲慌亂,感到很微妙:“甚爾(Touji)——你這麽叫我會很高興的。”

“冬至(Touji)?”彌子語氣帶了些驚訝,喃喃道,“和惠一樣的生日麽。”

說起來,都好久沒見到惠和津美紀,也好久沒有見到那個人了。

彌子忽然想起來。

禪院甚爾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維:“啊……要說生日的話,是12月31日哦。”

彌子歪頭詢問:“那為什麽叫冬至?”

“可能是不記得我生日,以為我在冬至生的吧,”身後的男人忽然從背後探出一只手,在她手上邊寫邊道,“不過我不是冬至,是甚爾。”

彌子握住他的手指,埋怨道:“很癢……我知道了,是甚爾嘛。我會記得你生日的——衣服穿好沒有?”

禪院甚爾湊到她的臉頰邊觀察,確定對方依舊是那副從容之色後,眼睛裏出現了些不解,語氣仍然是慵懶的:“穿好了。”

“那你好熱啊,”單純的百合一般的大小姐不帶一絲狎昵地皺起細細的眉,“是發燒了嗎?”

她自然地回頭,伸出嫩白的指尖抵在他額頭上,比其驟然拉近的距離更在意的是:“真的有些燙哎,明明你看起來身體很好的樣子,但是一下子就生病了呢。這可不好。”

見她自始至終的暧昧又平靜的態度,禪院甚爾也搞不懂了:“那你不要我了嗎?”

“為什麽會不要你?”大小姐的語氣細細柔柔的,話語卻很理所當然,“你是我的人了呀。”

用“我是你的人”的語氣說出“你是我的人”的話語。

“你好奇怪啊,”禪院甚爾忽然笑起來,“雖然說要教我怎麽搞人際關系,但是你自己真的知道怎麽搞嗎?你真的知道怎麽和人交流嗎?”

“我知道和正常人交流的方式的,”大小姐有些困惑和不解,看向他的視線裏是純然的信任和親昵,話語像是罵人語氣又不是,“但是你好像不是正常人。”

禪院甚爾眨了眨眼,有些好奇:“我不是正常人,是什麽人?”

大小姐將手指點在嘴唇上想了想:“是特殊的人。”

“我很在意你。”

“莫名其妙。”

“你讓我變得莫名其妙了。”

大小姐看著禪院甚爾,微微撅著嘴:“甚爾,你不正常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是你不正常。”

禪院甚爾收斂了眉眼,指了指對方亮起的手機,“司機來了,走吧。”

“哦。”大小姐應了一聲,正準備接過店員遞過的包裝好的和服。禪院甚爾阻止了。

“你不是說你會給我買新的嗎?”他神態自若地攬著大小姐的肩膀,“舊的東西不要就不要了吧。”

大小姐又應了一聲。

乖乖巧巧的,好說話極了。

司機見到她身邊的男人,驚了一瞬:“小姐,這是……”

“是甚爾,12月31日的甚爾哦。”

大小姐露出一個優雅而喜悅的笑容,

司機卻是有些沈默。

小姐……好像有點不正常。

但他身為打工人,並不敢置喙什麽,只能老老實實開著車,載著兩人回到了宅子。

彌子也覺得自己不太正常。

大腦暈乎乎的,有點像是醉了,又有點像是現實和記憶搞混,以至於她在設定家宅姓名的時候,無意識便輸入了一個按理說早就忘記的姓氏。

禪院甚爾問她的時候:“你叫什麽?”

她也是暈乎乎地回答:“彌子。”

禪院甚爾追問:“姓氏呢?”

“伏(Fushi)……”她脫口而出,又忽然不想說了,但最後還是在對方的執著眼神下回答,“伏見(Fushimi),伏見彌子。”

禪院甚爾挑了挑眉:“沒聽說過。”

前面的司機眼皮一跳,終於忍不住插口,開始科普伏見家有多麽多麽輝煌……

他說著說著,彌子掩著唇小小的打了個哈欠。

等到了地方,他對其他人視線完全是漠不關心,直接地把她從車裏抱了出來:“你房間在哪?”

彌子窩在他懷裏,迷迷瞪瞪地給他指點著:“你先直走到後面那段建築,然後上二樓……”

禪院甚爾頂著一眾下人的視線,從容自若地人帶進了房間,丟在了床上。隨即他也準備半個膝蓋靠在床上,打算給人蓋個被子。

大小姐很有講衛生的好習慣,即使貼著柔軟的床褥下意識就放松了身體,還是掙紮著爬了起來:“我要先洗澡……你也要洗澡,不然不能上床哦。”

禪院甚爾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壓低了嗓子:“你是清醒的麽?”

“我有點暈,”大小姐很聽話地如實道,“但是不洗澡是不可以上床的,我要洗澡了,你等我洗完再洗……或者去隔壁洗也行。”

禪院甚爾皺了皺眉,忽然湊近,捏著大小姐的下頜逼她張開嘴,然後嗅了嗅。

除了檸檬茶的甜味以外,倒是沒有什麽酒味。他剛準備收回手,突發奇想地摸了摸對方的額頭——果然是燙的不正常。

禪院甚爾啞然失笑。

原本他還以為這個大小姐是看中了他的外表,或者可憐他、可憐那些被他打的垃圾,所以給了他錢息事寧人的同時留了錢做那群垃圾的醫藥費,合著就是單純的燒糊塗了。

他懶得跟腦子有病的人計較,徑直出了門跟門口的女仆小姐道:“她燒糊塗了,你們看著辦吧——我先走了。”

兩個女仆小姐面面相覷,最後不約而同的點點頭,然後其中一個短發的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地道:“您要不先留下來,住在樓下的客房?”

禪院甚爾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這麽敬畏他,不是因為實力,而是因為一個燒糊塗的女孩子。他想了想那個女孩子說話時若隱若現的不尊重人,忽然笑了起來。

禪院甚爾長得很英俊,這點不管是哪個女性都否定不了。

如果不是因為皮相太過出色,他也不至於對自己的容貌這麽自信,認為一個家世優渥的女孩子會憑空對他一見鐘情。

雖然現在看來是個誤會。

但是想想她得知誤會之後會出現的神情,禪院甚爾又忍不住笑:“好啊。”

他被安排在大小姐樓下的客房,還被恭恭敬敬送上了洗浴用品和換洗衣服,都是全新的。在詢問過他的意見後,下人還送上了一道道看著就很昂貴的料理,一直等到他說不用了才不再繼續。走之前還輕聲提示道有需要可以按鈴。

禪院甚爾剛剛從禪院家殺出來,路上又遭人埋伏,一整天都沒有吃過什麽東西。毫不客氣地享受了這一家的服務後,痛痛快快洗了個澡,然後看著沒有半點警惕心的睡了。

窗外的雨一直下,淅淅瀝瀝,劈裏啪啦,雷動風生,整個世界都逐漸變得安靜而聒噪。

在又是一道雷劈下的時候,躺在床上的男人勾了勾唇:“來了啊。”

回答的並不是逃跑的聲音或者突襲的聲音,只是女孩子嬌嬌小小的鼻音:“打雷了,你說要陪我睡的,甚爾先生。”

“我可沒說,”禪院甚爾從床上翻身,有些頭疼的抓了抓頭發,“你吃藥了嗎?”

“吃過了,”彌子乖乖巧巧地回答,抱著枕頭緩緩靠近,眨著大大的濕漉漉的眼睛軟綿綿地詢問,“那你可以陪我睡覺了嗎?”

禪院甚爾倒吸一口涼氣:“你到底為什麽得要我?那麽多下人呢,又不是沒有女的,你要男的也有啊。”

彌子困惑地眨眨眼,有些不解他為什麽這麽說:“……因為是甚爾先生啊。”

禪院甚爾嘲諷道:“你覺得我很像你媽?”

“為什麽是媽媽?”彌子反問道,“甚爾先生是爸爸吧……啊,說漏嘴了。”

黑發的嬌小少女呆萌地捂著嘴,然後從指縫中流露出細聲細氣的自語:“甚爾先生說過了不能這麽提的。”

“草,”禪院甚爾又抓了抓頭發,“你你他媽幾歲了?”

“不要說粗鄙之語,”彌子皺了皺鼻子,依舊很乖巧地回答,“我十八啦。”

“十八,那就不算未成年了。”

禪院甚爾呢喃著,忽地冷笑一聲,“你要叫我爹?”

“可以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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